四月下旬,一種體態優雅的遷徙水鳥彎嘴濱鷸如約出現在深圳濱海大道旁連片的濕地公園中棲息、覓食,這是它們漫長「洲際飛行」的一次短暫停留。幾米外,觀鳥愛好者正靜靜欣賞它們的美麗身姿。而在濱海大道另一側,是深圳繁忙而充滿活力的城市生活。
在中國大陸,濕地往往位於農村地區或偏遠的城郊,但在發達的珠三角,越來越多的濕地公園出現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央。
位於深圳灣東北岸的福田紅樹林自然保護區是大陸唯一一處在城市腹地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廣東內伶仃福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副局長王孟琪介紹,由於濕地物種豐富,成為候鳥的覓食天堂,地球上共有八條候鳥遷徙線路,深圳是候鳥從西伯利亞至澳大利亞這條線路重要的「中轉站」和「加油站」。
跨越深圳、香港兩地的大片紅樹林濕地每年都能吸引高達一八九種、十萬多隻的候鳥在這裏補充能量。
冬春之交,黑面琵鷺、白鷺、鸕鷀等大量候鳥齊聚深圳覓食嬉戲。紅樹林基金會副秘書長李焱介紹,世界「極度瀕危」的鳥類黑面琵鷺二○一九年首次超過四千隻,錄得四四六三隻,有望由「瀕危」降至「易危」。而在深圳觀測到的黑面琵鷺占全球總數的近十%。
二○一三年廣東提出全面推進新一輪綠化廣東大行動,大力推進珠三角綠色生態水網和濕地保護,提出讓濕地「進城、繞城、圍城」的目標。
據廣東省林業局統計,從二○一三年至二○一八年底的短短五年時間裡,廣東的濕地公園從十二個大幅增加到二四一個,其中五成以上位於珠三角城市群。
在廣州,距離城市中心地標廣州塔不到五公里處,也藏著一個特大城央濕地──海珠國家濕地公園。俯瞰這座占地面積一一○○公頃、三倍於紐約中央公園的濕地公園,像城市當中一片巨大的「綠肺」,呼吸在鋼筋水泥之中,去除污染,吐出潔淨的空氣與芬芳。
海珠濕地的前身「萬畝果園」是典型的三角洲湖泊與河流濕地。利益驅動下,農民蠶食果園進行開發的衝動越發強烈。
二○一二年,當地政府一次性投入四五點八五億元人民幣,將萬畝果園土地集體徵收為國有,以濕地公園的方式將這塊傳統濕地永久保護下來。
秉持「原生態、微改造、少干預」的理念,經過七年多持續生態修復和濕地生境再造,海珠濕地生態得以恢復:濕地內水質達到四類甚至三類,對珠江水淨化作用明顯;濕潤的空氣有效緩解城市熱島效應;生物多樣性持續提高,上百年果樹重新掛果,鷺鳥回歸,鳥類從七十二種增加到一六七種。
在工業城市佛山,美麗的東平河穿城而過。十年前,東平河兩岸工業區林立,垃圾遍河灘。如今,這裡已被改造成沿岸十餘公里花草繁盛、鷺鳥群集的濱河濕地景觀帶。
東平河北岸,一座占地近十一萬平方米的貨運港口已經停業,正在準備搬遷。佛山市綠委辦副主任胡羨聰指著這片港口說:「政府要捨棄每年巨額稅收,再投入十幾億元的真金白銀,才能讓它關停、搬遷。但這個抉擇不得不做,這是東平河濕地長廊建設的最後一塊拼圖,越晚關、成本越高。」
「在蛙聲中入眠,被鳥兒叫醒」,濕地生態修復使當地居民重拾水鄉田園生活的樂趣。而與此同時,優良的環境也吸引眾多高科技企業、金融企業在濕地公園附近「紮堆」。
在廣州市海珠區,海珠濕地的生態效應逐漸轉化為創新經濟和高端人才的集聚效應。自二○一六年以來,已有廿六家世界五百大企業、大型央企以及上市公司在海珠濕地周邊彙聚,吸引騰訊、阿里巴巴、小米等領頭企業將一批核心業務在周邊落戶。
在深圳,濱海大道一側是福田紅樹林自然保護區、福田紅樹林生態公園、深圳灣公園,另一側則是深圳軟體產業基地正在建設中的總部中心。一邊是綠蔭環繞、百鳥翔集的濕地濱海長廊,一邊是高樓林立、經濟活躍的現代化都市,形成一幅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好圖景。(圖文/新華社 車曉蕙 白瑜 周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