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九合一地方選舉,各個政黨無不渾身解數進行政治集體危機強力動員,直轄市長投票率五九點八六%、縣市長投票率六四點二%,皆低於二〇一八年地方選舉投票率,堪稱自從二〇一四年九合一選舉上路以來,最不理想、史上最低迷選情。總體而論,民進黨祭出「抗中牌」失效,席次縮減,蔡英文總統選舉高支持度無法轉移至地方縣市長候選人;綠中央陷入藍營地方包圍,產生「孤島效應」;國民黨則大有進展,但能否在既有良好社會基礎,避免二〇一八年黨內總統初選內內鬨,迎向地方全面執政到重返中央執政之路。
適合人選與屬意人選的巨大落差
首先,民進黨中央執政形成「孤島效應」,藍地方包圍綠中央。地方選舉揭曉,執政的民進黨最終在已選廿一席縣市長中獲五席,國民黨十三席及民眾黨一席、無黨籍二席,目前尚有嘉義市長延期選舉。相對於二〇一八年地方選舉,民進黨六席、國民黨十五席及民眾黨一席。儘管國民黨目前少二席,但重獲台北首都、桃園市及基隆市執政權,雖失去金門、澎湖及苗栗,卻擴大化北中東各縣藍綠候選人得票率距離、且縮小化南部藍綠候選人得票率差距,總體而論係屬大贏。
其次,「抗中牌」及「蔡英文牌」無效。民進黨從原本七個執政縣市僅保住五席,北中東台灣各縣市幾乎全輸。此次各縣市候選人幾乎皆由身兼黨主席蔡英文提名屬意的人選,然適合人選與屬意人選的社會民意接受度存在巨大落差。這種主席屬意人選等於沒收黨內提名民主機制,儘管也有透過形式機制「走過場」。選舉結果不僅盡失地方版圖,更嚴重是即使民進黨在南部仍掌握四縣,但得票差距縮小,國民黨若持續深耕恐構成致命挑戰。
由於選情低迷促使民進黨在選戰中一開始就施打「抗中牌」與「蔡英文牌」,以「抗中牌」激勵誘發獨派基本盤、傳統深綠選民投票動機;以支持民進黨籍候選人就是支持蔡英文,將自己聲望及黨提名候選人支持度加以連結綑綁,藉此獲得中間選民認同及支持。然最終結果顯示,「抗中牌」並無法刺激基本盤,「蔡英文牌」也無法拉攏中間選民。
蔡英文提前跛腳進入後蔡英文時代
復次,民進黨提早進入「後蔡英文時代」。蔡英文試圖將連任八一七萬票信任度,轉移至自身屬意候選人,證明「光環效應」無法完全轉移,也證明「抗中保台牌」在地方選舉失效,一如二〇一八年地方選舉也是輸掉。蔡英文強勢主導人事、同溫層決策做法,顯示黨內初選機制缺乏黨意與民意交融協商,形成「用力即差」適得其反的「反效果」。
這不僅讓蔡英文剩下任期,提早跛腳進入「後蔡英文時代」;同時也斷送民進黨發展前景,加速黨內派系政治鬥爭、路線分歧。蔡英文強勢主導人選及政策風格,導致原本派系共治民進黨成為一家之言,無論是地方選舉候選人及美國萊豬進口、日本核災區食品輸台,個人意志、行政決斷高於民主決策,這不僅破環黨內民主、惡化政黨政治,也加深政府與公民組織、公眾之衝突。
再者,跳脫黨內民主程序遴選非適當人選參選,終遭民意反噬。蔡英文以徵召方式跳過既往黨內初選民主程序,儘管最終也需要黨的推薦,但卻獨厚特定候選人,由於候選人人格特質及行事風格、施政爭議,不僅損及個人形象,也波及民進黨總體形象。例如台北市長候選人陳時中個人行為、疫苗購買及疫情防控,引發高度爭議,成為全台候選人中總聲量最高、負面聲量也最高候選人,這樣並無法發揮「母雞帶小雞」功能及產生示範擴散效應。
二〇二四是鐘擺效應或滾雪球效應
而新竹市長林智堅原本被視為具有卓越新竹市政經驗,也因公共建設弊端及論文違反學術倫理,最終選擇退出桃園市長選舉,但此已衝擊桃園、新竹選情。尤其論文案久拖不決,一再成為反對黨攻擊把柄,影響接替者鄭運鵬準備參選作業期,臨上戰場難以充分應戰;加上市長鄭文燦的政治光環,也難以完全轉移給鄭運鵬,造成桃園及新竹雙輸之困局。
最後,台灣選舉中地方選舉與中央選舉關聯影響,已產生新典範轉移。當發生「滾雪球效應」時,即是地方選舉拖垮中央選舉,例如二〇一八年以前,贏得地方選舉的政黨,兩年後的總統大選皆會獲勝。二〇〇六年國民黨地方獲勝,二〇〇八年總統大選則勝選;二〇一四年國民黨地方選舉失利,二〇一六年總統大選敗選。但二〇一八年國民黨地方大勝,卻在二〇二〇年總統大選慘遭滑鐵盧,這是典型「鐘擺效應」。
儘管二〇二二年國民黨地方大選獲勝,印證「抗中保台牌」失效,蔡英文政治聲望及支持度無法轉移給其他候選人。二〇二四年台灣大選究竟是出現「鐘擺效應」?還是「滾雪球效應」?目前尚難確定。國民黨既然贏得地方選舉大勝,此印證民眾希望兩岸對話及和平、相信藍營地方治理能力。國民黨面臨二〇二四年台灣大選,應深思「贏的策略」,建立黨內民主程序推出最適合候選人,避免重蹈二〇二〇年大選黨內初選爭論及弊端,切勿將一盤好棋走到全盤皆輸爛棋。(柳金財/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