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市楠梓區後勁勞宅自救會摃上中油,經常舉白布條抗議,控訴中油覬覦高雄煉油廠廢廠後的龐大土地開發利益,以惡劣手段想要趕走居民,漠視為中油付出一生的勞宅居民權益,要求正視居住權,盡早與居民協商。中油對此則表示,調漲租金是基於成本考量,也有告知住戶,會持續與當地一千一百五十七戶民眾溝通。雙方形成各說各話的局面,整件事情的解決可能還要繼續延宕下去。
中油高雄煉油廠是怎麼來的?
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戰敗後,中華民國政府派員全面接收台灣各項產業,一九四六年日本海軍第六燃料廠移交給中華民國資源委員會後,將所有石油、天然氣相關接收日產合組為中國石油公司,六燃廠也在此時更名為高雄煉油廠,中油不花一分一毫取得器材以外的土地與建物。
日本六燃廠一九四0年代興建三個供職工宿舍區,一是職員(軍官)居所「宏毅新邨」,二為日籍職工和台籍高階職工的「後勁宿舍」,三是台籍單身職工的「東門外宿舍區」。國民政府接收後,宏毅新邨改為「宏南宿舍區」,供職員居住;後勁宿舍改為「宏毅宿舍區」(現在的宏毅社區),供職工居住;原東門外宿舍區則任其荒廢,並於一九八0年代拆除。
日本六燃廠後勁宿舍區初期約有一百六十七棟,目前約剩九十九棟、一百九十八戶,格局多為雙併一層樓木造日式宿舍,原建坪約十二點七坪,戰後部分宿舍多有自行擴建。前後留設有庭院空間,宿舍與宿舍間再以草皮或綠籬區隔,是台灣少有優良的產業宿舍聚落,區間棋盤式道路各為二十公尺、三十公尺,筆直寬闊,其間有高雄市政府農業局列管的約八十棵超過百年的老樹,並發現日據時代龜型防空洞二十四座、水協仔(手搖幫浦)二十座。
後勁勞宅如何應運而生?
民國三十八年國民政府遷台後,中油高雄煉油廠持續擴建,招募大批勞工,四十五年高煉廠公家宿舍不足,有些員工住處離工廠甚遠,發生緊急事故時,中油派人尋找回廠協助搶修,走路來回就要一個半小時,因此中油以員工名義申請,向行政院國民住宅新建委員會貸款,至六十三年止總共興建七批一千一百六十三戶住宅,由工員及教職員以抽籤方式購買。
員工住戶與中油簽定勞工住宅貸款租地合約,契約上註明住宅將來如果發生所有權轉移時,其基地仍得繼續租用的永久使用權。當時這筆資金係來自美援,美方曾要求一併出售土地,但因國營事業土地不得出售,在勞宅基地永久使用權的基礎下,改以「象徵性」每戶勞宅基地租金以一元計收,並承諾將來土地會釋出讓售於勞工。
對中油員工來說,後勁宿舍是一個特殊的生命共同體,大家在同一公司服務,有許多共同的生活經驗與回憶,油廠國光人對社區有特別濃厚的情感。中油公司包辦了員工的食、衣、住、行、育、樂,有自己的餐廳、福利社、游泳池、電影院、籃球場、網球場、溜冰場、菜市場、圖書館、活動中心、理髮廳等。在教育上有供員工子弟就學的公忠幼稚園、油廠代用國小、國光國中及國光中學,甚至還有自己的國光診所,聘請高醫醫師來駐診,外出到市區也是搭乘中油交通車。
經濟部同意後勁勞宅讓售
民國八十五年,經濟部長江丙坤同意後勁勞宅基地擬予讓售案,有關讓售之處理方式,擬以組成「專案小組」採公開透明方式擬定讓售價格,再由中油公司函報。事後中油公司以土地難以分割道路、公園、公共設施等問題推託,應作為而不作為,讓後勁勞宅基地土地讓售的承諾一直成為懸案。
中油給勞工希望又不讓圓夢,任憑光陰蹉跎,因此階級卑微的油人勞工,一直錯過廠外置產的最佳時機,如果當初中油明確表示土地不會讓售於勞工,土地租金將來要調整到申報地價稅的百分之六十,勞工們也不至於死守著沒有土地只有空殼的房子。
以一般市場行情調漲租金的幅度來看,每年大概增加百分之三至五左右而已,但現在台灣中油卻一翻七十二倍來收取地租,顯然不合常理更難以服眾。當初一元租金誤導觀念,居中土地讓售綁架勞工,如今房價高漲買不起,地租飆升跌不下,住戶騎虎難下,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台灣中油逼簽不合理租約
自救會會長徐嘉志表示,後勁勞宅住戶每一戶都與中油公司簽訂勞工住宅貸款租地合約,內容及條件均相同,都是不定期的永久租約,民國八十五年經過協商,每一戶再與中油公司加簽勞工住宅基地租賃契約附約。台灣中油所稱定期租約約一百四十四戶,都是後勁勞宅第一代住戶的繼承人、配偶或直系親屬合法繼承,台灣中油透過欺騙、詐術、威脅等手段,以不讓他們在資產組辦理管理變更登記為由,逼迫後勁勞宅第二代住戶簽下不合理的定期租約及勞工住宅基地租賃契約。
立法院經濟委員會於一0二年五月審議台灣中油預算時,曾決議台灣中油應成立專案小組,每一個月檢討一次,努力獲取共識,以便讓懸宕已久的勞宅問題圓滿落幕,照顧現有住戶權益。惟迄今台灣中油相關檢討付之闕如,勞宅問題解決仍未有進度,引發民怨,經濟部對所屬國營企業監督顯有不足。
一0八年立法院經濟委員會再決議,有關中油公司煉製事業部之高雄煉油廠勞宅土地租金調整案,承租勞宅土地者不分身分別與面積,一0七年租金由六百九十六元調整至每戶一千三百九十二元,並自一0八年起每年增加六百九十六元至民國一二0年止,但現有勞宅約一千一百五十七戶,住戶為服務多年之員工或眷屬,要求中油公司進行調整案前,應多與住戶溝通協商,以求取共識,在未獲共識前,應暫緩執行調整案,再行協商溝通。
中油片面調漲高倍土地租金
自救會表示,台灣中油滿嘴謊言、毫無誠信、欺騙社會大眾,從來不跟後勁勞宅住戶溝通,藐視立法院決議,在沒有雙方合約下,片面對勞宅住戶發出惡意調漲七十二倍土地租金違造文書的繳款通知書;更惡劣的是發出律師函恐嚇住戶,不依繳款通書繳納金額,台灣中油將按照市場租金行情每月每坪約新台幣三百元,逕對後勁勞宅住戶提起訴訟請求給付。
民國一0八年起,台灣中油在沒有雙方合約下,片面將中油後勁勞工住宅(宏毅社區)居民分成三類來收取不同之土地租金,並稱此地價稅係採一般稅率千分之十累進計徵而為千分之五十五,將此一勞宅基地租金調漲之計算方式,依申報地價千分之十逐年調漲到千分之六十。
中油後勁勞工住宅(宏毅社區)基地確為自用住宅使用,稅率應為千分之二,中油公司因稅捐規定所產生地價稅千分之五十五,高出自用住宅許多倍的稅負,違反雙方簽訂的土地租約,中油以一紙繳款通知就全部轉嫁給居住之勞工,作為提高土地租金之計算基準。
中油消極與住戶溝通協商
台灣中油要按照年度申報地價千分之十收取第一類人員現職、退休員工;第二類人員繼承人、配偶或直系親屬由申報地價千分之十,逐年調漲到一一二年申報地價千分之六十;第三類人員按市場正常租金收取每月每坪約兩百九十五元。中油後勁勞工住宅(宏毅社區)住戶,已經依據契約繳完一0七年勞宅基地土地租金,且已經取得台灣中油開立發票。一0九年還發出片面漲價一0八年、一0九年土地租金通知,在沒有合約依據下,還要片面追溯要求調漲已繳款完畢的一0七年土地租金。
立法院有多次會議記錄及決議,要求中油公司積極處理勞宅問題,秉持照顧員工原則與現住戶作良好溝通,儘速擬定相關勞宅土地處理辦法,並維護勞宅住戶之權益。然而台灣中油並不積極處理,也從來沒有面對面與住戶溝通協商,只會單方面一直發出繳款通知書、存證信函、催繳單等文書。
自救會表示,台灣中油欺騙老實善良台灣人,第一代油人勞工胼手胝足賺取微薄薪資,既要養家糊口又要繳納房貸,但為了守護家庭仍堅持為中油犧牲奉獻一生的心力。因長期工作生活在苯汙染的環境下,許多第一代油人及眷屬三十、四十歲就罹癌英年早逝,大多數退休員工也在六十五歲左右就過世,過去相信中油會永久照顧員工的謊言,買了中油賣的沒有土地所有權的勞工住宅,到老還要擔心被台灣中油以片面漲地租方式趕走。
勾結財團覬覦土地開發暴利
自救會說,台灣中油勾結財團、覬覦土地開發超級暴利,所以要想盡各種奧步「炮製訴訟」、「製造事故」、「捏造謊言」、「散播流言」、「恐嚇威脅」等手段,想方設法要趕後勁勞宅住戶離開。蔡英文總統說:產業發展的同時,我們不會忘記社會安定,居住正義的問題,期待大有為的政府,善待高雄煉油廠後勁勞工住宅居民,早日實現後勁勞工住宅居民念茲在茲的居住正義、永久使用的願望,讓第一代油人及後勁勞宅住戶合法擁有房屋所有權及永久基地繼續使用的不定期租約,找到一個老有所終、安身立命的地方。(記者/崔家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