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院第十屆第四會期一月份加開臨時會,進入尾聲的最後一次黨團協商會議,其中有一段會議中概略對話過程是這樣的。主持人立法院長游錫堃說:「外交部公開部份處理完畢,另有一案是機密。」國民黨委員賴士葆說:「機密的聽一下、看一下啊。」游院長說:「如果是機密要清場。」賴委員說:「沒關係啊,不然講一下『大項』是什麼?大項是什麼?大項是什麼嘛!」民進黨總召柯建銘說:「『大象』就是,很大,是elephant!」委員們呼應說:「elephant!elephant!elephant!」看似無厘頭的對話,對於近來總呈現著政黨對壘、劍拔弩張、針鋒相對態勢中算是少見的插曲。
從路人看戲視野來看,這樣一個少被披露的輕鬆氣氛過程,也算是有趣。但若從另一個政黨消長與競爭的角度觀察,很明顯民進黨柯總召的談笑用兵模式,除了消弭緊張氣氛之外,民間俗諺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也因此讓國民黨委員們沒輒!
號稱「萬年總召」的柯建銘委員,雖說有人質疑他說話含糊不清,但若看完前述內容,你也不得不佩服,柯總召的冷面笑匠機智應對,對內壓得住黨內同志、對外處理得了在野黨委員。即使面對在野黨個個口才便給、咄咄逼人,最後也能水來土掩、個個擊破。另外再舉個臨時會中為了大新竹合併審議、備受爭議的《地制法》最後處理過程,柯總召是這樣說的:「因為林智堅也不選了,所以一個沒有林智堅的《地制法》,何必現在討論?也強求不來」「可以快、何必慢,各自政治主張不同而已,這些都尊重」「如果大家認為本會期不要處理《地制法》,我面對它、處理它、放下它,不是我一個人綁架全國,而是我的故鄉發展,是我天天在想的事。」短短幾句話,面子裡子兼顧!一方面要給雙方一個台階下,一方面是說給黨中央以及林智堅聽的。結果《地制法》如在野黨所願不處理了,讓在野黨最起碼覺得臨時會擋下了《地制法》,總是有點績效可言。
經過前一段時間的四場罷免、四大公投及一場補選,民進黨可說是「贏到有剩」。重要的是民進黨上下就像參與對抗、演習一般,趁此機會從動員、操兵到練兵,看似勞師動眾,其實獲益良多。況且年底九合一選舉即將到來,有過實兵操演的民進黨,將擁有大量數據、資訊能進行策略調整。對比在罷免與公投中沒共識、散兵作戰、各自為政,整場推給顏家和民間團體,給外界感覺僅只是出嘴觀望跟風的國民黨來說,這個操兵熟練度可說是被遠遠拋在後方,甚至極為可能成為年底選舉的關鍵敗北因素!也因此,民進黨很自然而然進階升級到談笑用兵模式。
「談笑用兵」是什麼概念?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提及:「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場景是三國赤壁之戰,描述周瑜火燒曹軍,從容自在、手搖羽扇綸巾,談笑之間、就讓八十萬曹軍船隻灰飛煙滅般、燒個精光。而後來「談笑用兵」的成語典故,也就引申於此。從近期以來的民進黨執政、選務到前述的臨時會運作看來,隱約看見民進黨談笑用兵的風格;相對國民黨被牽著鼻子走而不自知(或是不得不?),總是疲於奔命應戰,最糟糕的是,國民黨像開啟「黷武窮兵」的拚命模式,征戰效益卻趨近於零。
再從民進黨的執政宣傳、政令宣導梗圖與標題中,如:衛生紙之亂當時,行政院隨即推出「咱只有一粒卡臣」(我們只有一個屁股)梗圖廣發,摻雜了幽默有趣圖文元素引發討論,也讓談笑用兵的感受更是強烈,然而這些似乎是國民黨嗤之以鼻的梗圖,卻漸漸地把國民黨推向嚴肅無聊、老派沉悶那個定位方向去。當然,年輕族群也因此與國民黨的距離漸行漸遠、避之惟恐不及,這應該也是國民黨始料未及的!
進一步說到談笑用兵的輕鬆幽默,許多人都會聯想到美國總統雷根。雷根向來以擅長的幽默感發言,加上善於運用媒體,也因此獲得極高的正面評價。尤其是與蘇聯的「冰島會談」後,其後戈巴契夫推行民主改革、導致蘇聯解體,也是印證雷根接受記者所說的「當其他方法無效的時候,幽默反而可以穿透陰霾」。雷根因為談笑用兵,有人點評指出「這比以厲聲疾呼試圖摧毀對方可是高明多了」。民進黨政府之於雷根,所謂談笑可能止於低階搞笑程度,嚴格說來幽默水平仍有其距離。但身為台灣目前最大政黨,對內、對兩岸、對國際都應思考參酌,或許能找出部分解決之道以及意想不到的正向結果!
對國民黨來說呢?或許面臨存亡之秋、真的笑不出來,但總該努力朝不讓人避而遠之去做改變。畢竟過去以幽默見長、反應快的國民黨人也有許多,如:林洋港、胡志強到韓國瑜等人。與其苦無對策、面露疲態終日,不如勇敢面對,重新回到國民黨尚有優勢的里長、議員基層耕耘出發。把黨中央與基層的斷層重新接回來,找出國民黨被討厭的原因,補回最不擅長的環保、動保等政策功課,到學校、到社區、即使苦行找罵挨都會有收穫。甚至於面臨現階段兩岸緊張局勢,找到可以讓年輕人信服的方向。最後舉一個雷根曾在競選總統時談到如何防止戰爭的說法,他說:「戰爭無非是想要分出勝負,其實這種目的用球賽就可以達成。讓那些喜歡爭勝的孩子到後院去打球,一樣可以分出勝負,而且還不會有人陣亡。」一句話而已,卻輕鬆化解了戰爭提問的動輒得咎,不是嗎?
(王凱民/前立委助理)